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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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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仿佛知道自己說的有點太多了,抿住了唇不想再說話,但是也沒有一開始那麽掙紮著想死了,所以宋空青也沒有再卸掉他的下巴。

沈莓對著宋空青眨了眨眼睛,宋空青明白了沈莓的意思,他拍了下少年的肩膀,少年下意識地抖了一下,把頭埋低。

“我是醫師,你應該能看出來。”宋空青對著少年說道,“你中的蠱毒叫什麽名字?我可以試著解一解。”

宋空青話音落下,少年的眼睛亮了一瞬間,但又很快恢覆麻木,對著沈莓兩人搖搖頭低聲說:“沒用的。就連猛……就連組織裏的那些高層人物都解不了毒,他們找過的醫師都說沒用的。”

“也不是沒人想過反抗,”少年忍不住補充說,“但是他們都被大人物殺了,被蠱蟲殺了,他們變成了一堆碎肉,他們那麽強的人都死了!”

宋空青按住少年激動到顫抖的肩膀,緩和了語氣:“別激動,冷靜點,讓我試一試又不吃虧。蠱蟲叫什麽名字,你知道嗎?”

少年沈默幾秒,然後回答:“我不知道。我不知道它的名字,我只知道,蠱毒一旦發作,我們就會變成一堆碎肉,或者一灘血水,然後被蠱蟲吃掉,只剩下骨頭。”

沈莓挑了下眉毛。

她拼命回想著玩家論壇上的雞零狗碎的帖子,但是沒能從記憶裏找出相關的信息。飛仙教本來就不公開收徒,而且傳授技能也只傳給村子裏的人,至少在她的記憶裏,從來沒有玩家成功拜師飛仙教。

孤燈谷和飛仙教這兩個門派,一個主行醫救人,一個主下毒殺人,雖然理念背道而馳,但在《江湖多亂世》裏都非常神秘,而且這兩個門派好像從來沒有公開對上過,所以沈莓也不能確定孤燈谷的人到底能不能解除飛仙教的蠱毒。

宋空青也沒有把握,但總歸要試一試,他神色不變,繼續問少年:“告訴我蠱毒種在哪?”

“在脖子上。”少年看著宋空青看起來有點呆,但十分冷靜的臉色,誤以為對方有了辦法,帶著幾分希冀回答,“具體位置不清楚,因為蠱蟲有時候會移動。”

沈莓再次挑了下眉毛。

這個蠱蟲種下的位置不可謂不狠毒,讓解蠱毒變得非常困難,只要稍微有差錯,輕則劃破脖子上的血管造成傷害,重則驚動蠱蟲,它輕輕一動就能咬破人的大動脈。

拋開毒性不說,就算持續不斷地失血也能直接殺掉中蠱的人。

情況顯然十分棘手,宋空青的眉頭皺了皺,從口袋裏掏出銀針,用針尖試探著在少年的脖子上紮了幾個穴位,然後看到有一條細小的血管輕微鼓了起來,有一點深紅色的東西出現在皮膚上,微微蠕動了一下。

少年也感覺到了脖子上的異動,頓時僵直了身體,不敢再亂動。

沈莓坐在兩人對面,看著少年因為緊張而繃緊了身體,撐著臉突然問道:“你在這兒執行什麽任務?”

少年此時的神經無比緊繃,註意力全在自己的脖子上,聽到有人問話,一時沒有反應過來,下意識回答道:“獲取沿途江湖人的……”

少年慌亂收聲,驚覺差點說漏嘴,連忙閉緊了嘴唇,不敢再聽沈莓說話,一心一意關註著宋空青的動作。

沈莓卻沒有放過他:“獲取沿路江湖人的動向是吧?你是【暗樁】,是西域放出來打聽消息的人,我記得【暗樁】的職責就是關註江湖和朝廷的動向,他們特別喜歡堂倌,小販,說書人……這些可以接觸到大量流動人群的身份。”

少年沈默。

宋空青觀察著暗樁血管裏的紅色蠱蟲,皺了下眉,對著沈莓微微搖頭。

他解不了,至少現在解不了。

意料之中的結果,沈莓眨眼表示收到。

沒有辦法解蠱,面前這個西域暗樁就不能為他們所用,沈莓思考幾秒,然後繼續對面前的西域暗樁說:“你所在的這個位置很特殊,你要是想打探消息的話,只能知道前往錢家堡的這些人的消息。”

前往錢家堡的陸路只有這一條,而從錢家堡出發,前往皇城的路有好幾條,暗樁要是想打聽更多的消息,在錢家堡之後去往皇城的路上開【黑店】效果更好,而他卻選擇在這條路上守著,了解的消息有限,為什麽?

沈莓盯著暗樁額頭上冒出的冷汗,思索了一會兒,然後說:“我記得,錢家堡的這一任堡主,他的生辰快到了吧。”

“錢家堡的堡主在每年生辰都會宴請許多人,有權貴,也有江湖豪傑。”沈莓回憶著玩家論壇裏的帖子,“錢家堡的堡主早年和西域人做生意,被西域人騙了一筆錢,還因此死了個兒子,對西域人恨之入骨,見一個殺一個,並且揚言誰能殺了當年殺他兒子的西域人,他可以為對方奉上半個錢家堡。”

沈莓:“所以你在這裏,是為了及時獲取從南方北上進入錢家堡的江湖人的信息,讓你們組織安插在錢家堡,或者隱藏在其他地方的人早做準備,不要讓這些和錢家合作的人抓到你們,順勢找出當年殺錢堡主兒子的人,是不是?”

西域暗樁從沈莓談起錢家堡起,臉色就逐漸變得蒼白,在沈莓問“是不是”的時候,他的身體細微地抽動了一下,卻不知道如何反駁。

對方說的全中。

宋空青用針尖抵著他的脖子,冷聲道:“別動。”

一開始的自殺行為被阻止,暗樁的死意逐漸褪去,求生意識變得強烈,他不想死!

少年帶著幾分慌亂,梗著脖子問宋空青:“你,你能不能給我解毒?”

宋空青和沈莓對視一眼,然後誠實回答少年:“不能。”

少年近乎絕望,他抖著聲音說:“你們答應過我,只要我回答你們的問題,你們就放過我的。”

沈莓沒有被少年的外表迷惑,十分自然地回答:“嗯,我們出爾反爾了。”

西域暗樁被哽住,旋即驚恐地瞪大了眼睛。

“我們不殺你,難道還留著你繼續在這裏害人嗎?”沈莓偏頭反問,“你在這兒和老板娘合夥殺了不少人吧。”

沈莓之前的態度都給西域暗樁一種溫柔的錯覺,就連宋空青也只是迷暈了他,用量都沒有他平時下毒給過路人的多,還主動提出幫他看蠱蟲,他被這種表面的假象迷惑,真以為沈莓和宋空青兩人是心慈手軟的菩薩了。

“你們還沒解決呢?”

元德的大嗓門從茶棚門口響起,他嫌棄地看了一眼被綁在椅子上的西域暗樁:“怎麽還活著啊?你們磨磨唧唧的和他說啥呢,趕緊殺了趕路吧。”

宋空青剛才在群聊裏說了西域暗樁的事情,元德和紀春柔了解了大概情況,現在到了換班的時間,他們正好趕上宋空青和沈莓兩人給這件事收尾。

元德身後的紀春柔捂了捂額頭,對著沈莓和宋空青露出那種“抱歉我家的哈士奇沒有看好又出來撒潑了”的神色,沈莓沒忍住笑了一下,對著宋空青說:“動手吧。”

西域暗樁知道今天必死無疑,但還是想做最後的掙紮,大聲道:“我可以告訴你們和我聯系的上級在哪,我可以告訴你們有哪些江湖高手進入了錢家堡,我……”

“不需要。”沈莓回答。

她有紅名NPC信息框自動彈出權利,錢家堡的部署和江湖高手她也知道,用不著暗樁告訴她。還有,誰能確保暗樁說的就一定是真的?

沒等暗樁繼續說話,宋空青的針尖就戳進了他的皮膚,不到一秒鐘就挑開了那層薄薄的皮肉,把裏面深紅色的蠱蟲剜了出來,用白色的帕子接著。

下一秒,在場的四人都看到,剛才還意圖反抗的西域暗樁的身體突然僵直,然後皮膚表面出現了一條又一條可怖的紅色凸起,就像是一根根暴起的血管,只要輕輕一碰,他整個人就會炸成一堆模糊的血肉。

四人下意識地同時運起輕功,遠離西域暗樁,謹慎地觀察著他。

宋空青抽空看了一眼剛才剜出來的蠱蟲,卻發現深紅色的蠱蟲在離開人體的那一瞬間就死亡了,綠豆大小的紅色蠱蟲整只爆開,只在白色的手帕上留下了一滴血跡。

剛才那匆匆一瞥,宋空青只記住了蠱蟲模糊的特征,但這些信息也足夠珍貴。

蠱蟲離體,西域暗樁也同時死亡,宋空青收到了來自系統給的經驗值。只不過因為宋空青的動作夠快,所以蠱蟲的毒素沒有深入,西域暗樁沒有暴體,身上的紅色凸起也漸漸緩和下去。

“我的爺爺,”元德咂了咂嘴,“我的天,這也太嚇人了,西域人不會都是變態吧,這蠱蟲太邪性了,中了毒就沒活路啊。”

紀春柔把這些信息轉給了希望公會裏的其他人,然後對著沈莓和宋空青說:“你們辛苦了,讓我和元德繼續趕路吧。”

沈莓和宋空青點點頭,上了馬,然後下線。

回到現實中的沈莓從游戲艙中起身,然後走到門口領取顧爺爺寄來的水果。

自從她和東陽澤找到組織,和顧爺爺再次聯系上以後,顧爺爺就經常給他們寄一些哄小孩的零食水果,東陽澤也時常做一兩道好菜,給顧爺爺用快遞送過去,弄得顧修遠大叫沈莓和東陽澤才是他爺爺的親孫女孫子,他才是撿來的。

手腕上的光腦響了一聲,沈莓點開消息查看,發現是之前的機器人店主給她發了消息。

沈莓關上門,隨手把裝著水果的籃子放在富貴頭上,讓它拿去廚房,然後點開了機器人店主的消息框。

機器人店主:“你好,你還記得我嗎?我是維修店鋪的店主,你之前在我這裏修理了一個居家型機器人,我告訴你他的程序很覆雜,我修不好。”

沈莓回覆;“嗯,我記得,有什麽事嗎?”

機器人店主回覆地很快,看起來有點著急:“是這樣,客人,那個程序我好像見過,我認為你的居家型機器人很有可能是我們生病的H星人,客人,你沒把他賣掉吧?”

沈莓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和她膝蓋一樣高的富貴。

富貴是H星的高智機器人?!

“我沒賣。”沈莓也趕緊回覆,“它,不是,他還在我家裏。”

機器人店主:“客人,我建議你帶著他再來一趟我這裏,一旦確定他是我們H的星機器人,我就會給星球總部發送求救信號,把他平安送回去。”

機器人店主:“當然,如果他能平安回家,我們H星一定會感謝你的。”

沈莓的眼神飄了飄。

她回想起自己時不時摸富貴的圓腦袋,嫌他礙事就把他用腳推開,還說他是智障居家機器人……等一系列不太尊重機器人的行為,覺得富貴被修好之後,不太可能會感謝她,暗殺她倒是很有可能的。

“那我現在過去吧。”沈莓抿抿唇,回覆機器人店主。

她也不怕對方說的是假話,這可是中央星球,只要機器人店主有不軌的意圖,想要強搶富貴,星網的安全警報就會立刻響起,鎖定犯罪嫌疑人,派出星際軍隊來收拾對方。

機器人店主:“好的。”

沈莓看著乖乖把水果放好,又回到了門口的富貴,嘆了口氣,蹲下來對著富貴說:“我帶你出去一趟。”

富貴沈默兩秒:“你要把我賣掉了嗎?”

“不是,”沈莓揉揉臉,“情況有點覆雜……我要把你送到之前維修的地方,你去過一次的。如果你是H星人,店主就會送你回到H星,反正等你修好程序,你就知道了。那個,我希望你不要記我的仇,我覺得我對你還算不錯的吧?”

富貴閃了閃電子眼:“可是我喜歡你,我不想離開。”

沈莓楞了幾秒。

富貴補充說:“我要和你結婚。”

沈莓眨了眨眼睛。

“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和結婚嗎?”沈莓糾結地擰起眉毛,“啊,如果你是H星的人話你確實知道……但是你還小,不對,機器人和人類的年齡計算方式好像不一樣。而且你現在的程序是壞的,智商不太高,說話不能當真。”

沈莓認真地對富貴說:“我沒有歧視人機戀的意思,但是我不想和你結婚,因為我對你不是愛情的喜歡,你能明白嗎?”

富貴閃了閃電子眼,沮喪地回答說:“我明白,我失戀了。”

沈莓:……

“算了,”沈莓原本想把富貴抱起來,但現在不太合適了,於是就改成了把他用布口袋提著,“我們去找機器人店主吧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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